上海实现碳达峰碳中和还应关注哪些方面？

【导语】上海是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创新发展的先行者。为贯彻落实2030年碳达峰、2060年碳中和的“双碳”目标，上海市委、市政府于近日印发《上海市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实施意见》和《上海市碳达峰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方案》中包括主要目标、重点任务、国际国内合作、政策保障和组织实施五个方面，明确了推进碳达峰工作的具体目标与措施。

本文经过分析得出上海在实现碳达峰过程中的优势、劣势、机遇、挑战，并在此基础上对《方案》的实施提出建议，为相关部门优化具体措施提供分析思路。

一、优势

1、依托国际碳金融中心发展绿色金融

上海除了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帮助促进全国乃至全球经济高质量发展之外，同时也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碳交易中心、碳定价中心以及碳金融中心，全国碳市场交易中心便落户于上海。上海的金融资源优势不言而喻。绿色金融是推动上海实现碳达峰的重要助力，发展绿色金融是促进经济社会低碳转型的关键。《方案》中“积极开展绿色经贸合作”、“服务绿色‘一带一路’建设”、“积极发展绿色金融”等内容的实施都依赖于上海的金融资源优势。上海作为全国绿色金融发展的重要引领者之一，应发挥优势，优化金融资源配置，进一步加大绿色投资规模，在达成《方案》目标的同时也为实现全国碳达峰做出更大贡献。

2、招才引才力度大，专业人才集聚

上海出台的招才引才政策力度不断加大，其所具有的国际化发展平台、服务意识及区位优势使专业人才趋之若鹜。《方案》十大行动中各重点领域的低碳转型皆离不开专业技术人才，尽管此次疫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人才流动，但从多家大型招聘网站发布的统计数据来看，近期上海职位发布数量和就业机会大幅增长。上海涵盖4所985大学和10所211大学等高级学府，有大量人才储备，并不断发布一系列人才引进政策，从2018年的清华北大本科生直接落户，扩大至2020年上海4所“双一流”高校，再到2021年的上海应届研究生在“五个新城”和自贸区新片区就业可直接落户。今年3月大规模疫情爆发后，上海不仅对用人单位发放高额补贴稳岗就业，并且再度放宽留学生落户政策，着实吸引了一大批高水平人才。

二、劣势

1、土地资源有限，林草碳汇不足

《方案》中强调大力发展光伏、风能、生物质能等非化石能源，以光伏为例，为达成“到2025年，光伏装机容量力争达到400万千瓦；到2030年，力争达到700万千瓦”的目标，需要大面积安装光伏。上海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负责人表示，近年来，上海坚持最严格的节约集约用地制度，依靠盘活低效用地，但土地资源依旧紧张。尽管农业、园区、公共场所等能够直接安装集中式光伏，但分布式光伏安装难度较高，且可行性较低，例如住宅。住宅安装光伏的费用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例如是由政府承担还是住宅居民承担，抑或是分摊？后两者还需要考虑居民意愿这项不确定性因素。此外，上海市森林面积也体现出土地资源的有限。据上海统计年鉴，截至2020年年底，上海市森林面积175.8万亩，森林覆盖率18.49%。有数据表明，森林每生长1立方米蓄积量，大约吸收1.83吨二氧化碳，释放1.62吨氧气，那么按照《方案》中提出的具体森林面积目标，到2025年，以上海2019年万元GDP碳排放量0.61吨以及上海GDP达到5万亿来推算，上海森林蓄积量至少需达到1.6亿立方米。目前上海森林吸碳的林业碳汇储量明显不足，仍需更积极地参与碳市场交易。

2、人口密集且人均GDP高，驱动碳排放增长

上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在吸引人才的同时也不自觉地加剧了城市热岛效应，其城市化率和人均GDP一直位居全国前列。根据上海统计年鉴，2020年上海市常住人口为2488.36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8%，人均GDP15.58万元。研究表明，上海城市化率自2015年开始就维持在87%～88%，而影响上海碳排放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城市化率，其次是人均GDP水平：每提高1%城市化率,平均增长1.32%碳排放；每提高1%人均GDP，平均增长0.68%碳排放。此外，人口和人均GDP还被大量文献证实为碳排放驱动因素，上海人口密集度高，人均GDP高，这两种驱动因素对碳达峰的影响亦不容忽视。从长远来看，如何在维持上海现有经济水平的情况下完善低碳城市的转型建设是完成碳达峰目标的首要任务之一。

三、机遇

1、绿色建筑具有更大减排潜力

上海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导致建筑群迅速增加。《方案》中在城乡建设领域碳达峰行动中明确提出要“加快提升建筑能效水平”、“加快优化建筑用能结构”以及“推进建设领域循环发展”等要求，主要聚焦于提升建筑能效方面。绿色建筑具有更大的减排潜力。“绿色屋顶”能改善气候变化和城市水管理，或能使碳达峰目标更早实现。具体来说，就是在新建筑和改建建筑的合适的平顶或缓坡屋顶上种植绿色植物或花卉。德国汉堡早在2016年就提出“绿色屋顶计划”，屋顶种植绿化后能增加碳汇和绿化面积，能源成本和维护成本较低，使用寿命较长，并且屋顶的雨水保留功能能够改善城市内涝等现象。上海与汉堡都属于紧凑型的城市结构，建筑群密集，上海若能借鉴汉堡绿色屋顶战略并应用于实施双碳战略，相信能带来更大的减排机遇。

2、线上办公模式助力减排

受到新冠疫情影响，各类工业生产和社会活动大幅减少，能源需求量随之降低，从而减少了温室气体排放量。据研究统计，2020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约6.4%，降幅成为二战以来最高，中国碳排放减少了1.7%～7.7%。我国交通运输所产生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增量始终排名前列，仅次于工业。交通领域中，尤其航空运输是导致碳排放最快速增长的部门。目前国内民航常用飞机燃料以煤油为主，超大型飞机、大型飞机、中型飞机和小型飞机在其航程区间内平均每飞行一公里便会产生49.8、31.7、16.2和8.5千克的二氧化碳。然而由于疫情，居民待在家中时间变长，远程办公、视频会议等线上模式增加，大幅减少了航空等交通运输率，二氧化碳排放也因此降低，减碳与生产生活仍需平衡。上海是商业集中区域，国际国内业务交织，频繁的差旅将导致大量的碳排放增加。减少非必要的差旅活动，能为碳达峰目标起到一定的助力效果。此外，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推广线上办公模式，减少私家车的使用和推广新能源公共交通等措施都能起到一定的助力作用。

四、挑战

能源结构依赖煤炭消费，低碳转型难度大

《方案》中提出的目标涉及单位生产总值能耗和非化石能源比重。中国碳核算数据库（CEADs）显示，2019年上海碳排放量达到1.93亿吨，其中，煤炭所产生的碳排放量占比最大。此外，尽管上海平均每天煤炭消费量在逐渐减少，但相比其他能源种类仍高出许多。在上海能源结构较大幅度依赖于煤炭的情况下，能源结构转型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电力是能源消耗的主要形式，上海电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外省市。然而上海实现碳达峰不能一味依赖于外购电力，转移污染并不是解决之策。上海应从调整自身能源结构入手。天然气是较为清洁的一种能源，燃烧时产生的二氧化碳低于其他化石燃料，用天然气代替煤炭成为推动能源转型的趋势。然而，目前很大部分用能需求是由煤炭提供的，要实现碳达峰，天然气消耗的增加不可避免。有研究指出，天然气发电是我国实现绿色低碳转型最现实的路线。再加上数字时代的快速发展，用电需求必然上升，因此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加大天然气的占比是上海调整能源结构实现碳达峰的抓手。

五、对策建议

1、完善绿色金融建设体系，提升城市相关低碳领域人才吸引力

上海有较为完善的金融体系，对绿色投资起到了很大助益。然而有研究指出，尽管目前中国绿色投资规模位居世界第二，但目前的政策仍不足以实现碳达峰和其他气候目标。上海作为国际碳金融中心，应进一步完善绿色金融建设体系，政府也应尽快规范绿色投资相关标准，并与国际接轨，引导更多国际国内资金流向绿色低碳领域。此外，由于疫情，不少大型招聘网站数据显示有少部分的人才流失。上海可以通过制定各项政策及措施提升对人才的吸引力，进一步加大招才引才力度，留住人才，相信不久之后一定能再次恢复人才活力。

2、推进完善CCER交易系统，加快碳普惠机制设计

中国国家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是碳市场建设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目前上海CCER交易规模在各碳市场试点中排名第一，但目前进行的都是2017年3月14日之前签发的CCER，且控排企业对CCER的需求量每年达到近2亿吨，尽早实现双碳战略仍需进一步提升市场容量。为弥补有限的土地和森林资源，早日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并满足控排企业需求，推进CCER改革进程刻不容缓。此外，除了碳市场体系，碳达峰目标的实现还需要社会大众的参与。加快碳普惠机制设计，激励大众自觉、自愿实践绿色低碳、资源节约的生活模式同样是尽早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的路径之一。

3、开发绿色屋顶潜力，推广线上办公模式

上海是建筑群集聚的城市，开发绿色屋顶潜力对碳减排起到一定助力。通过推广绿色屋顶，不仅能够减缓气候变化，减少极端温度的影响，同时增加绿化面积，提升碳汇储量，还能提高城市的雨水保留能力，减少城市内涝等灾害的发生。另外，疫情对生活方式、社会发展造成了很大影响，数字化让线上办公模式更容易便捷。减少非必要的差旅和交通工具的使用，适时采用网络视频会议，在一定条件下推广线上办公模式，例如一周一至两天采用线上办公模式等。

4、调整能源结构，提高天然气使用量占比

在上海能源结构较多依赖煤炭的情况下，严格控制煤炭消费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实现能源转型除了减少使用煤炭外，还需采用替代型能源。非化石燃料虽然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比例有限。参考欧美国家的碳达峰路径，天然气是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的主力能源。在不依赖于外购电力的情况下，提高天然气使用量占比与储备量，统筹天然气与可再生能源的融合发展能为实现碳达峰目标提供更佳助力。